《112-02-4161純青-美好人生112年3月第81期》

李永然律師

一、近三十年不少台灣人在海峽兩岸都有不動產：

　　台灣人受到「有土斯有財」觀念的影響，很喜歡購置不動產，一旦有錢就會在台灣購置土地、房屋藉以保值兼增值。而近三十年來不少台灣人前往中國大陸投資置產、設廠，有些台灣人民就形成在台灣及中國大陸兩地都擁有「不動產」。

　　隨著年紀大或生病而「老死」或「病死」，死後在台灣及中國大陸兩岸所遺留的不動產，究竟何人有繼承的權利？常造成爭議。

　　筆者為讓讀者能深入認識此一法律問題，特藉本文予以剖析。

二、在台灣與中國大陸的不動產如何決定繼承權的歸屬？

　　首先應先認識「台灣」與「中國大陸」分屬不同的兩個「法域」，因為分屬不同的「法域」，形成「區際法律衝突」；被繼承人在台灣的不動產適用台灣《民法》繼承編決定何人有繼承權；至於被繼承人在中國大陸的不動產則適用中國大陸《民法典》的規定。

　　因為台灣《民法》繼承編對於「法定繼承人」與中國大陸《民法典》規定不同，造成被繼承人在「台灣」與「中國大陸」兩地的不動產會有不同繼承人繼承的情形發生。

三、台灣與中國大陸的法律各自如何規定「繼承順位」？

　　其次，談到何人有繼承權的問題，限於篇幅在此僅就「法定繼承人」部分進行討論。

（一）、台灣《民法》繼承編規定「法定繼承人」：

　　按台灣《民法》於第1138條規定：遺產繼承人，除「配偶」外，依下列順序定之：1、直系血親卑親屬，2、父母，3、兄弟姊妹，4、袓父母。例如：甲死亡，其有配偶乙，另有子女二人丙、丁，且其父母尚健在，此時何人有繼承權？此時應由配偶乙與其子女丙、丁二人(直系血親卑親屬)三人共有繼承。至於被繼承人甲的父母丙、丁因係「第二順位」，所以沒有繼承權。

　　再舉一例：A死亡，其配偶B，二人有子女C、D，C已婚，生有子女E、F二人。子女C早於其父母A、B死亡，故A死亡時，僅剩子女D一人，及孫子女E、F，此時何人有繼承權？原來是配偶B與第一順位繼承人C、D共同繼承，但C已先於父親A死亡，此時會產生「代位繼承」。所謂「代位繼承」係指「第一順位之繼承人」中，有一人或數人，於繼承開始前死亡或「喪失繼承權」（註１）時，由其直系血親卑親屬承襲「被代位人」之繼承順序，直接繼承被繼承人的遺產。我國《民法》第1140條也有此一規定（註2）；所以C的「應繼分」就由E、F二人繼承；故本案例A死亡，其繼承人為配偶B，子女D及孫子女E、F四人共同繼承。

（二）、中國大陸《民法典》規定「法定繼承」：

　　又按中國大陸《民法典》規定「法定繼承人」，係於《民法典》第1127條第1款規定：遺產按照下列順序繼承：1、第一順位：配偶、子女、父母；2、第二順位：兄弟姐妹、祖父母、外祖父母。所以，台灣與中國大陸關於「法定繼承人」順位的規定不同；台灣共有「四個順位」，而中國大陸則僅規定「兩個順位」。另外，大陸《民法典》也有「代位繼承」（或稱「間接繼承」）的規定，其於《民法典》第1128條規定：「Ⅰ、被繼承人的子女先於被繼承人死亡的，由被繼承人的子女的直系晚輩血親代位繼承。Ⅱ、被繼承人的兄弟姐妹先於被繼承人死亡的，由被繼承人的兄弟姐妹的子女代位繼承。Ⅲ、代位繼承人一般只能繼承被代位繼承人有權繼承的「遺產份額」；所以大陸《民法典》規定的代位繼承人除了「被繼承子女之子女的直系晚輩親屬」或者「被繼承人的兄弟姐妹的子女」（註3），其與台灣關於「代位繼承」規定相較，顯然擴大了「被代位繼承人」的範圍。

四、被繼承人在台灣與中國大陸之不動產可能會有不同的繼承人繼承：

　　再者，由上述台灣與中國大陸關於法定繼承人順位及代位繼承規定的不同，被繼承人在台灣與中國大陸的不動產會有不同的法定繼承人繼承。

　　例如：被繼承人是一位大陸台商甲，甲與乙結婚且於婚後三年即「離婚」，但未育有子女，且其父母皆已身故；台商甲尚有兄弟姐妹丙、丁、戊三人，但丙已病故，不過育有子女A、B二人。甲死亡，其在台灣遺產房子一棟，在大陸上海也有一棟房子。此時其在台灣和中國大陸所遺下的房產，何人為法定繼承人？現分述如下：

1、台灣房產的部分：由於甲死亡，雖有配偶已經離婚，且膝下無子女，父母已早於被繼承人死亡，所以甲在台灣的房產其法定繼承人應由第三順位「兄弟姊妹」繼承，被繼承人甲有丙、丁、戊三位兄弟姊妹，但丙已先於甲死亡，故被繼承人甲在台灣的房產依台灣《民法》規定，其法定繼承人為丁、戊二人；至於丙的子女A、B並無繼承權，因為台灣《民法》對於代位繼承，僅適用於第一順位，至於第三順位並無「代位繼承」的規定。

2、中國大陸房產的部分，由於甲死亡，雖有配偶但已離婚，又甲死亡時，其父母已經先於甲死亡，所以，由「第二順位」兄弟姊妹繼承，甲的兄弟姊妹有丙、丁、戊三人，雖然丙先於被繼承人甲死亡，但丙有子女A、B二人，此時A、B可以代位繼承丙之應繼承的份額。綜上所述，被繼承人甲在中國大陸的房產應由丁、戊及A、B四人共同繼承。

五、結語

台灣人民如果遇有自己親人死亡，而親人在台灣與中國大陸各有遺產，對於何人享有繼承權利，自應分別注意台灣《民法》與中國大陸《民法典》的規定，依法處理，避免無謂的爭議（本文作者為永然聯合法律事務所所長、永然兩岸法律事務中心創辦人）。

註1、戴炎輝、戴東雄、戴瑀如合著：繼承法，頁53，2010年2月最新修訂版。

註2、《民法》第1138條所定「第一順序」的繼承人，有於繼承開始前「死亡」或「喪失繼承權」者，尤其直系血親屬代位繼承其應繼分。「喪失繼承權」的法定事由規定於《民法》第1145條。

註3、法律出版社法規中心編：《民法典》注釋本，頁639，2021年11月第12次印刷，法律出版社出版發行。